一个藏族博士生的艰辛成才路
——记南开大学新中国第一位语言学藏族博士生阿错
抱负是高尚行为成长的萌芽
阿错于1969年出生在康区南部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海拔4000多米半农半牧偏僻山区的程章村一个普通农民家,父母均系农民。阿错的全名是次仁彭错,是由一名活佛所赐,意为长寿如意,阿错是次仁鼓错的简称。有人说他的人生与他的名字“名符其实。”
阿错5岁时,父亲就让他背着书包进了自己作“民办教师”的山村小学堂,父亲成了他的启蒙老师。阿错一进入学校,便对书本知识表现出了如饥如喝的浓厚兴趣。不管什么书,一抱着就不松手,而且往往过目不忘。6、7岁时,阿错就能有声有色地在野外劳作间歇的村民们讲述书上学来的故事了。
父亲任教的家乡小学非常简陋,只能上到二年级后就要送到离家一天路程的公社(即现在的乡)小学。从此,不到8岁的阿错,就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开始了曲折、优秀甚而有些奇特的求学历程。
小阿错在班里虽然年龄最小,个子最矮,但他的成绩却最好,每次考试都是科科第一。9岁多的时候,上小学四年级的他试着提前报考中学,不想在有许多应届毕业生都落榜的情况下,阿错却顺利考入了县城初中。然而,当父亲送他到学校后,才发现儿子的身高还不及食堂打饭的窗口。县城中学距家有一整天的路程,不可能走读,没有办法,父亲不得不将小阿错从学校里又领了回去。第二年,阿错更是当然不让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再上县城初中了。
他的大学是从偏僻乡村小学读出来的
1982年7月阿错以全县中考第一名考入康定师范学校,毕业后分到离县城徒步5天路程的偏僻乡村小学教书。艰苦的环境可以磨练人的意志,清贫的生活可以使人奋发向上。阿错教书的乡村小学的工作生活环境的艰苦程度无法用二言三语能说得清楚。然而阿错的生活却充满了乐趣和意义。有人说:“神秘的雪域高原是养育勤劳、智慧藏民族的摇篮,补实善良的藏民是熏陶和造就无数优秀后生的良师益友。”这二句话在历代藏族精英才子的成长过程中得到证实。阿错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他在教学之余,学会了裁缝、木工、石匠和雕塑。他的泥塑作品《本教始祖登巴西绕像》、《四臂观音像》、《文殊菩萨像》等被抬进寺院的大雅之堂;在松枝光和煤油灯下创作的小说、散文、诗歌在《贡嘎山》、《西藏文学》、《四川文学》等报刊上出现。甘孜州作家协会、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名单中有阿错的名字;为了知识的更新和深造,从乡村小学步行、搭手扶拖拉机、改乘汽车到州府康定参加自修大学考试,累积来回赶考的距离是5000余里,这恰好与故乡同胞们一步一磕头到拉萨朝佛来回距离相等。两者风餐露宿、起早摸黑、风尘仆仆的艰辛徒步是相同的,然而各有追求,各有所获。阿错并不因为拿到自修大学汉语言本科文凭而感到自豪,令他感到十分自豪的是:他徒步赶考的距离,正好相当于他的家乡同胞到拉萨徒步朝圣一个来回的距离了,那感觉就像是真正徒步朝拜了一回圣地拉萨一样,觉得自已的意志在某种程度上接受和通过了一种考验。然而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十分艰辛的回忆。让他十分感动难忘的则是同事们对他的支持,质朴善良的父老乡亲对他心灵的感染和熏陶;家人对他的期望和支持;还有在赶考途中借宿给他热情接待他的乡亲们,以及独自穿越雪山草原峡谷密林时,从大自然中获得的感悟与感动。
1994年,对阿错来讲,应算作人生一大转折和机遇:他被调入雅江县委从事宣传工作。由于工作的需要迫使他承担起从未接触过的电视新闻报道。阿错又很快熟悉了影视拍摄和编辑工作,一人独立承担采访、编剧、摄影、解说词撰写与后期编辑制作工作。不但采写了大量的新闻报道,还独立创作了极富特色的电视专题片。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他制作的电视专题片《自强不息雅曲卡人》、《程章是一座山》、《春风化雨甘露来》、《雅江县贫困乡调查》等,陆续在县里播出,有两部专题片还上了地区电视台。这一切既为供职单位赢得了省州有关部门的嘉奖,也为他五花八门的爱好给自己的作品增添了新的内容。
不畏劳苦才能达到科学的顶点
藏族有句谚语:只有付出房屋大的辛劳,才有希望有桃仁大的收获。马克思说得更精辟: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1997年,对阿错来说是一个特殊意义的一年。这个走路走出来的大学生终于第一次真正有了机会进入高校短期学习:到西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进修“经济哲学”课程。有人说哲学是“聪明学”,阿错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努力学习,同时又花费大力气开始自学外语。将日语作为他外语学习的突破口。他的自学进度神速,仅仅一年多时间,阿错就完成了日语学习从零到通过全国硕士入学公共外语统考的水平了。
巧合的是:阿错的姐姐泽仁志玛和阿错一样以县里中考状元在西南师范大学同一个系科,并且同样以高居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进修一年后的阿错参加全国硕士研究生入学统考,打算以此来检验学习结果。谁知一参加考试,竟然以同专业考生第一名被西南师范大学录为哲学专业“计划内统招”硕士研究生。当年国家计划内统招录取分数线,发达地区外语统招线是50分,而阿错却考了63分;总分录取线320分(边疆和少数民族分数线又要低一些),而阿错的成绩却是403分(满分为500分);超过400分的成绩不仅在所报专业是第一名,在整个各地报考西南师大的近千名考生中,也是屈指可数的3、4人而已。从深山老林出来的阿错,轻而易举地挤过了当时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勿需享受任何地区照顾或民族照顾。
志当存高远
诸葛亮说得好:志当存高远。也就是说一个人想干一翻事业,必须立志,才有远大的理想。今日有些学子不善于追求“志当存高远”去刻苦学习知识,凭通过勤奋获得的优良成绩升学,而是靠父母挣来不易的钞票和关系跨入知识的殿堂中去换取文凭的大有人在。朱熹说得好:“学者须是立志,今日所有悠悠者,只是把学问不曾当做一件事看,遇事则且胡乱恁地打过了,此只是志不立。”当然当今学子中成绩不佳的原因很多,但我想“立志存高远”对求学者极为重要。因为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他下的工夫和付出的艰辛越大,他的知识才华发展得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我坚信这是一个真理,这个真理是从阿错身上得以证实。
西南师大当年数百名硕士研究生中,只有三名提前毕业,而阿错又是其中唯一的文科类提前毕业生。阿错在攻读研究生期间,不但本专业哲学上取得了很多成就,而且在语言学、藏文化等方面也取得了惊人的成绩。在西南师大翟世雨教授的指导下,写出了论文《语言自然接触下的“克里奥耳语”》,提出了语方学的新词汇———倒话。文章受到《中国语言》杂志的高度重视并刊用。
语言学曾被视为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事和理解的深奥而生僻的学问,其研究方法更接近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因此又有人称之为文科中的理科。但阿错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危惧,他开始旁听语言学专业研究生的语音学课程,接受严格的语音描写训练。并开始大量猎涉语言方面的专业学科。于是,硕士毕业之前,他不但出色地完成了哲学硕士学业,还进一步系统地自学了连语言学专业学生都深感头痛的《音韵学》、《历史语言学》、以及古今汉语音韵、词汇、语法和方言方面的基础知识。
该年度报考南开大学语言学博士研究生的20余名考生中,有副教授、教授、研究生导师,只有阿错是应届硕士毕业生,自然更是唯一一个跨专业报考的考生。然而,胜利仍然是青睐阿错的,他以平均85分名列同专业考生第二名的优异成绩通过了博士入学考试。这个成绩仅比第一名考生低4分。要知道,和这些在相关领域下了数年、甚至数十年功夫的佼佼者相比,阿错还只是个刚刚从别的专业跨转过来的应届生。和硕士入学考试一样,阿错没有需要享受任何民族照顾,以南开大学博士入学考试统招录取线高出24.6分的成绩,被南开大学录为计划内统招博士研究生,成为这所中国一流历史名校的第一位藏族博士研究生。也是中国国内第一个藏族语言学博士生。
从偏僻乡村读完大学,从本科到硕士再到博士,他三转专业,虽然专业跨度极大,却总是以优秀的成绩,轻松过关,顺利跨转。阿错的成功在常人眼里,天才的成份似乎占得很重,但是在我看来,天才源于勤奋,天才依靠毅力,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辛勤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天才还要立志。在这点上,阿错真真正正地将它诠释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缺。也许很多人只看到阿错成功的光环,却很难看到他成功背后付出无数日日夜夜、年复一年的艰辛和汗水。
世界无难事,只畏有心人。有心之人,即立志之坚者也,志坚者不畏事之不成。但愿这篇文章能给所有求学道 路上艰难跋涉的学子们带来一些感悟和启发。
得荣·泽仁邓珠
2002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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